专家观点 |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已找到三块“过河石”和一张“路线图”
时间:2022-03-29 16:59:17 | 来源:江苏赫玛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 作者:admin | 点击次数:866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已找到三块“过河石”和一张“路线图”

万字长文一探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前世今生


       从前,马棚里住着一匹老马和一匹小马,有一天,老马让小马把半口袋小麦驮到磨坊,小马驮起麦子飞快地往磨坊跑去。跑着跑着,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他向四周望了望,看见一头老牛,就问道:“牛伯伯,请您告诉我,这条河,我能趟过去吗?”老牛说:“水很浅,刚没过小腿,能趟过去。”小马听了老牛的话,立刻跑到河边,准备趟过去。突然,从树上跳下一只松鼠,拦住他大叫:“小马,别过河,河水会淹死你的!”小马吃惊地问:“水很深吗?”松鼠认真地说:“深得很呢!昨天,我的一个伙伴就是掉进这条河里淹死的!”小马连忙收住脚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故事叫《小马过河》,放在当下数字化转型的时代背景下,再合适不过。事实上数字化转型就像是渡过一条河,河对面是“成功转型”的彼岸,小马就像是众多企业当前普遍的心态,面对这条河一直踌躇“水有多深”、“能否过去”的问题;老牛就是那些体量大、家底厚的大企业,只要想过河,就能毫不顾忌地投入,坚定地趟过去。而松鼠就是那些底子薄的中小企业,抗风险能力差,想过河,但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赔上身家性命。现如今,伴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的持续散发,越来越多的企业已经走到了这条河的河边,面对“过河”这道题已然已经不是一道“可选题”,而是一道关乎企业生存的“必答题”

       如何转型?为何是在当下?过去我们做对什么?未来又如何发展?当我们在讨论数字化转型的时候,其实是在讨论什么呢?在正式讨论数字化转型时,我想需要先声明几点共识:

       下面,我们就从过去、现在和未来,与大家一起摸摸“石”、看看“图”、望望“景”


从政策红利看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机理

       众所周知,我国现代化同西方发达国家有很大不同。西方发达国家是一个“串联式”的发展过程,工业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信息化顺序发展,发展到目前水平用了二百多年时间。我们要后来居上把“失去的二百年”找回来,决定了我国现代化发展必然是一个“并联式”的过程,需要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叠加发展。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我国在深入分析国内外发展形势的基础上,明确了走信息化工业化融合发展的道路,这条道路在国际上没有可以借鉴的经验,这是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工业化道路

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

       2008年4月,工业和信息化部成立。三定职责包括“推进信息化和工业化融合”,两化融合是工信部工作的重要方向。自工信部成立以来,我国信息化和工业化融合发展历程上出现三次“政策红利”,即:2013年起开展的两化融合管理体系贯标、2015年起启动的智能制造工程、2017年起实施的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战略。三次”政策红利”看似相互独立,实则不是割裂的,是当前推进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发展的一个重要逻辑,“数字化意识导入—数字化技术升级—数字化业务重塑”

信息化和工业化融合发展过程中的三次“政策红利”


       可以说,数字化意识导入、数字化技术升级、数字化业务重塑是制造业实施数字化转型的三件先决条件,我们把它看作是已经找到的三块“过河石”。抓住这三次“政策红利”,踩上这三块“过河石”,就跟上了数字化转型的时代步伐。


红利一:两化融合管理体系贯标

数字化意识导入

【关键词】管理体系、新型能力、贯标

      2008年起,为全面摸清我国两化融合发展现状,明确两化融合发展重点和方向,工业和信息化部从“企业、行业、区域”多个层面入手,开展两化融合评估和运行形势监测等工作,研制发布了国家标准《工业企业两化融合评估规范》(GB/T 23020),探索形成了一套两化融合评估体系,并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企业两化融合评估诊断与对标引导工作,构建了两化融合发展水平监测体系

      然而,在企业实际推进两化融合过程中发展逐渐发现,虽然可以应用信息技术有力地推动企业两化融合,但是在该过程中企业也面临着不少问题和困扰,一是信息化和管理两张皮,重技术轻管理,认为两化融合就是进行信息化建设,旧的管理体制难以维系信息化务实推进和成效发挥,企业关注的不仅仅是如何应用信息技术的技术问题,更多的应该是提高认识、系统推进、科学评价等管理问题;二是企业在两化融合工作过程中缺乏整体意识,只重视前期的信息系统建设,而在后期的系统运营维护阶段投入力度不足;三是信息安全面临巨大挑战,缺乏满足两化融合工作目标和要求的信息安全管理手段。

两化融合起步阶段推进过程存在的挑战


       基于深入的调查研究分析得出,在当时发展条件下,我国企业迫切需要一套符合信息时代发展规律的管理方法论,提升管理能力比提升技术能力更为重要。

       为此,经过系统研究和部署,工信部在2013年发布《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专项行动计划(2013-2018年)》,明确提出开展“两化融合管理体系标准建设与推广行动”。参考ISO9000等国际各类管理体系的做法和经验,自主研制了一套用于引导企业系统推进两化融合的管理方法论——两化融合管理体系。2014年,工业和信息化部组织开展两化融合管理体系贯标试点工作,明确管理体系贯标是当前两化融合工作重心,并组织开展了试点示范、宣贯培训、服务体系建设等工作,逐步形成了以管理体系为引领,系统推进两化深度融合,加快产业转型升级和创新发展的新路子。

两化融合起步阶段推进过程存在的挑战


      截至2021年底,全国两化融合管理体系贯标服务企业超过22万家,贯标企业数量超过4万家。两化融合管理体系贯标,帮助企业在信息化环境下不断优化原有的管理体系,打破了管理障碍,可以说在我国两化融合起步发展阶段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帮助企业建立了一套适应信息化发展的管理体系,从认识层面扫清企业对信息化建设的障碍。


红利二:智能制造工程

数字化技术升级

【关键词】智能制造、智能工厂、智能装备

      2015年,国家层面首次明确以“智能制造”为主攻方向,提出包括智能制造工程在内的五大任务,正式拉开了中国智能制造发展大幕。同年,工信部启动了智能制造标准化专项,国家专项资金支持智能制造实施。2016年,财政部会同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通知明确自2016年重点推进智能制造综合标准化和重点领域智能制造新模式应用专项

智能制造综合标准化和重点领域智能制造新模式应用


       重点任务为两项:智能制造综合标准化方面,就是要立标准,按照“智能制造,标准先行”思路,开展基础共性标准和关键技术标准的试验验证,形成智能制造标准体系、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评价等基础性标准框架;在智能制造新模式应用方面,就是要换技术,围绕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高档数控机床和机器人、航空航天装备、海洋工程装备及高技术船舶、先进轨道交通装备、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电力装备、农业装备、新材料、生物医药及高性能医疗器械等十大重点领域,大力推进高档数控机床与工业机器人等5大类智能制造关键技术装备的集成应用

       从2015年到2018年,智能制造综合标准化和重点领域智能制造新模式应用作为工信部工业转型升级专项任务实施,推动建设了一批智能工厂、数字化车间,加快了技术装备应用普及。从政策导向和专项支持的主要方向来看,主要侧重于对各类智能制造关键技术及装备的攻克及集成应用。

这期间,从2015年到2018年,工信部同步组织智能制造试点示范遴选,主要聚焦于离散型智能制造、流程型智能制造、网络协同制造等新模式。在此基础上,2021年11月,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四部门联合开展2021年度智能制造试点示范行动,试点示范内容进一步细化,主要包括:智能制造优秀场景、智能制造示范工厂和智能制造先行区三个方面。同时,根据“十三五”以来智能制造发展情况和企业实践,结合技术创新和融合应用发展趋势,凝练总结了15个环节52个智能制造典型场景,作为智能制造示范工厂建设的参考,目前,共遴选了101个示范工厂和241个智能制造优秀场景。

智能制造试点示范行动


      在智能制造工程实施过程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开展了“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标准的研制和应用推广。智能制造能力是指企业在实现智能制造的目标过程中所具备的人员、资源、技术和制造等要素的水平和条件。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是评价一个企业智能制造水平的综合性测度,也是一套描述智能制造能力提升过程及要素的方法论。从人员、技术、资源、制造等要素维度,分5个等级综合评价企业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水平。

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等级


      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构建了包含人员、技术、资源、制造能力要素(4个)-能力域(8个)-能力子域(20个)的PTRM模型,它反映了人员将资源、技术应用制造环节提升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等级的过程。根据行业/企业特点可裁剪使用,根据评估目标不同,可灵活应用。


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PTRM模型


· 一级为规划级。企业开始对实施智能制造的基础和条件进行规划,能够对核心业务(设计、生产、物流、销售、服务)进行流程化管理。
· 二级为规范级。企业采用自动化技术、信息技术手段对核心装备和业务等进行改造和规范,实现单一业务的数据共享。企业对装备、系统等开展集成,实现跨业务间的数据共享。
· 三级为集成级。企业对人员、资源、制造等进行数据挖掘,形成知识、模型等,实现对核心业务的精准预测和优化。
· 四级为优化级。企业基于模型持续驱动业务优化和创新,实现产业链协同并衍生新的制造模式和商业模式。
· 五级为引领级。企业基于模型持续驱动业务优化和创新,实现产业链协同并衍生新的制造模式和商业模式。

       截至2021年12月,全国20000多家企业通过智能制造评估评价公共服务平台(www.c3mep.cn)开展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自诊断。总的来看,我国69%的制造企业处于一级及以下水平(规划级),达到二级、三级的制造企业分别占比为15%以及7%,四级及以上制造企业占比达9%

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PTRM模型


       从增长趋势来看,2021年全国制造业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较2020年有所提升,一级及以下的低成熟度企业占比减少6个百分点,三级以上的高成熟度企业数量增加了5个百分点。从行业来看,离散型制造业的成熟度水平整体高于流程型制造业。离散型制造企业一级及以下占比约为67.1%,低于流程型制造企业的72.2%,处于二级、三级的离散型制造企业占比较流程型制造企业高出2.5个百分点,处于四级及以上的离散型制造企业数量较流程型制造企业高出2.7个百分点。

离散型和流程型制造业智能制造成熟度水平

重点环节智能制造水平


       从重点关键环节来看,在设备数字化改造方面,制造企业设备数字化率达 57.98%,较2020 年提高近 8 个百分点;24% 的企业具备自动化物流设备,22% 的企业在关键工序实现质量在线检测。通过多年来智能制造工程的实施,加速了制造业企业内制造装备的改造替换和先进技术的迭代升级,为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变革进行了技术升级储备。


红利三: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战略

数字化业务重塑

【关键词】工业APP、工业互联网平台、工业操作系统

       2017年12月8日,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提出“要深入实施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战略,系统推进工业互联网基础设施和数据资源管理体系建设。”工业互联网迎来快速发展期。中央政治局会议、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央深改委会议、中央财经委会议对工业互联网发展做出了一系列部署安排。


工业互联网系列政策部署


       2017年,国务院正式印发《关于深化“互联网+先进制造业”发展工业互联网的指导意见》,从2018年开始,发展工业互联网已连续五年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中,全国上下掀起了发展工业互联网浪潮。


工业互联网连续5年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与此同时,国家层面从2018年连续4年设置专项支持网络、平台、安全等方面的公共服务平台建设和产业化推广。特别是在工业互联网平台方面,充分发挥工业互联网平台在工业互联网体系建设中的核心带动作用,培育了一批跨行业跨领域综合型、行业和区域特色型以及技术专业型工业互联网平台。工业互联网平台是工业互联网的核心,包含四大要素:数据采集(边缘层)、IaaS层、工业PaaS(平台层)和工业APP(应用层)

       工业互联网平台可以理解为一个可扩展的工业操作系统,向下,实现对各种软硬件资源接入、控制和管理;向上,提供开发接口及存储计算、工具资源等支持;自身,承载各种工业知识、算法、模型、微服务。发挥着类似消费互联网领域IOS、安卓等平台的价值。

工业互联网平台本质是一个可扩展的工业操作系统


       操作系统的价值在于通过分层思想将软硬件的分离解耦,打破过去的一体化硬件设施,实现“硬件资源的通用化”和“服务任务的可编程”。这使得让“变化快”的应用服务摆脱束缚,以工业APP的形式沉淀、传播、复用,使其变化得“更快”。企业能够从提供同质产品向提供多样化产品转变,满足市场个性化需求;让“利用高”的硬件设备逐渐沉淀,提高资产通用性,变得利用“更高”



操作系统的价值


       基于工业互联网平台的体系架构,各行业纷纷探索运用工业互联网提升现有业务,形成智能化生产、网络化协同、个性化定制、服务化延伸等一系列“新模式”,这其中既有数据智能对现有业务的优化提升,也有基于网络化组织带来的模式创新与重构

工业APP是工业互联网最显著的特征


       从实践上来看,当把来自于机器设备、业务系统、产品模型、生产过程以及运行环境中大量数据汇聚到工业PaaS平台上,并将技术、知识、经验和方法以数字化模型的形式也沉淀到平台上以后,只需通过调用各种数字化模型与不同数据进行组合、分析、挖掘、展现,就可以快速、高效、灵活的开发出各类工业APP,提供全生命周期管理、协同研发设计、生产设备优化、产品质量检测、企业运营决策、设备预测性维护等多种多样的服务。因此,在工业互联网发展体系中,一个显著的工业互联网特色和标志,就是工业知识首次以工业APP为载体进行传播


工业知识载体的变迁


       从早期农业经济时代,知识作为存在于人脑中的隐性工业经验,只能通过口口相传、师徒帮带得以延续,到工业经济时代,知识作为存在于文献、专利中的显性工业技术,再到数字经济时代,知识作为存在于计算机中的机理模型、工业APP等数字工业知识,知识承载主体经历了由意识人体迁移到物理实体,再到赛博虚体的过程,承载方式也在不断演进,工业APP最终成为了知识的新载


工业互联网平台构建工业技术和知识的交易体系


       可以说,工业互联网平台的最大价值就是构建了一个工业技术和知识的交易体系。它为工业APP、微服务组件、模型算法等交易对象的呈现、交易、传播和复用提供统一的场所,促进工业知识、技术的供给方(大型企业、科研院校、开发者)与使用方(大中小企业)等交易主体在线显现、需求清晰、交易激活。通过在线化评估、标准化计量确定交易价格,实现交易方式由传统线下长流程交易转变为在线短流程交易,大幅降低客户发现、知识定价、契约签订、交付监督的交易成本。工业研发、设计、仿真、制造、服务等全流程的工业知识、能力能够通过这一市场体系进行低成本的交易使用。


工业知识交易体系的变革


       工业互联网的出现,将传统的由供给方定制化软件开发(类作坊式)的研发方式以及一对一的交易模式,转变成由需求方个性化定制工业APP(流水式)以及平台化多对多的交易方式,这一新型交易体系革命性的改变工业知识的生产、交易方式,创造新的业务模式和商业价值,为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变革带来了业务体系重塑的新路径


三次红利:三块“过河石”

       两化融合管理体系贯标、智能制造工程、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战略——我国信息化和工业化融合发展历程上三次“政策红利”直接带动了我国企业数字化意识导入、数字化技术升级、数字化业务重塑,这可以视作企业数字化转型变革前的三次关键准备,也是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必须经历的三个过程,摸到的三块“过河石”

       2020年以来,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及中美贸易摩擦冲突的不断升级,加速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步伐。我们可以看到,疫情下仍然能够实现业务增长的要么是“数字化原住民”企业,要么是“数字化新移民”企业,而那些“数字化贫民”企业则面临着束手无策甚至被迫倒闭的困境。能够抓住三次“政策红利”,紧跟我国信息化和工业化融合步伐的企业,大多已经成为了“数字化新移民”企业抵御着风险的磨砺


从实践经验看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路线


       如果说我们找到了三块过河的石头,下一步,我们还需要找准过河的路线,找到那最为便利和水流最浅的路径。2021年9月,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院发布《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路线图》,分析国内外数字化转型发展政策现状和产业趋势,希望回答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是什么”、“转什么”、“怎么转”、“转到哪”、“用何转”、“抓什么”等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痛点问题,试图找到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最为有效、最为便捷的路径。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路线图(2021)》


“本土创新+中国智造+双循环”

       众所周知,我国拥有门类齐全、独立完整的工业体系,拥有国际标准的41个工业大类,207个工业中类,666个工业小类。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积极主动参与全球经济循环,融入全球产业链条,逐步成为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世界工厂。全球范围内形成了“大三角循环”,也就是美欧作为研发和消费中心,管头管尾,东亚特别是中国和新兴市场国家作为制造和生产中心,中东和拉美等资源国家作为能源和资源供应中心的发展格局。我国制造业长期呈现“两头在外”(微笑曲线的研发设计、原材料等上游与销售服务下游两头放在境外)的生产制造模式。

       这种“两头在外”的发展模式也促进了世界经济循环逐渐形成“全球创新+中国制造+世界贸易”的格局,即:全球创新资源必须与中国的大国大制造能力相结合,才能使得创新真正产业化落地,并且通过中国向世界各国进行输出。2018年以来,世界各主要经济体逆全球化行为日益明显,各国高度重视供应链安全。特别是随着新冠疫情蔓延和逆全球化思潮抬头,全球各国纷纷采取措施推动产业链重构,长期以来基于市场化分工合作而形成的“大三角循环”不断遭受冲击,加剧了我国产业链断供、外迁和被孤立风险。面对国际环境的深刻变化,适应国内产业升级现实需要,我们主动积极调整和优化经济发展战略,加快转向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新形势下经济格局的变迁


       构建“双循环”发展格局,关键是要立足扩大内需这一基点,既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又需注重需求侧管理,坚持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长期保持的“全球创新+中国制造+世界贸易”的经济格局,需要加快向“本土创新+中国智造+双循环”发展结构转变。

       本土创新+“双循环”发展对中国制造业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为了更加高效率地承接快速变化的创新落地,需要培育形成高度专业化的制造业企业,专业化能够使得企业生产成本大幅降低,并且提升生产制造效率。但与此同时,如果过于专业化又会被锁死在特定的需求上,上游需求一变,下游的小企业就死了。所以整个生产流程中又必须有弹性,能够迅速调整适应变化。

       效率和弹性这两个要求本身就是矛盾的,在任何一个企业内部都无法实现。然而还记得我们刚才讲到的操作系统的价值吗?通过构建一套制造业数字化供应链网络,向下链接各领域专业化的中小企业,保证了生产效率和生产成本,向上承接各领域高频并发创新,自身通过数字化网络构建快速配套重组的上下游关系。我把它称作供应链操作系统”。专业化保证了效率,网络化保证了弹性,构建数字化供应链网络生态,这就是“中国智造”的基本盘。也是制造业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方向。

       【趣谈:华强北率先实现“工业4.0”】有学者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他认为,中国的“华强北”已经率先实现了“工业4.0”,为什么呢?因为,苹果才刚发布了自家的AirPods的最新一代产品的宣传图,结果不到一周的时间,华强北就制作出了AirPods 3华强北特制版,还能够正常使用,并且价格只有正品的十分之一不到。

趣谈:华强北与“工业4.0”


       这背后底层逻辑是华强北多年以来,建立起来的“专业+弹性+配套”的“供应链操作系统”,高度专业化的硬件供应商+全链条覆盖的供应网络+动态重组的配套关系,微信群里喊一声,就可以在华强北配齐所有手机元器件,当场像做汉堡包一样做出来。而这种配套能力从1988年就开始积累了。当然我们对这种山寨产品的要按照有关规定进行打击,但与此同时这背后所呈现出来的强大制造能力,也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是什么?

     因此,推进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在产业层面,我们认为可以形象地比喻为“育珠、串链、结网”三个方面“育珠”即培育数字化企业。利用数字化手段重塑企业的业务模式、技术范式、组织方式和文化意识,降低企业研发设计、生产制造、经营管理、运维服务等过程中的不确定性,提升企业竞争力。“串链”即构建数字化供应链产业链。增强供应链产业链的弹性和韧性,抵御断链、移链等风险,保障可持续发展。“结网”即打造制造业数字化生态。通过建设数字化基础设施,提供全面的数字化配套服务,打造数字化集群,构建数字化网络生态,承接高频并发创新落地,发展新模式新业态。


育珠、串链、结网


       在企业层面,数字化转型是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加速数据的自由流动,实现全生产要素、全产业链、全价值链的全面连接,推动企业形态、生产方式、业务模式发生根本性变革的过程。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变化的过程,不是一个静止的概念。从企业愿景的角度,转型就是要改变传统的发展模式,转型的标志就是要培育新的模式、新的业态,形成企业新的增长点。从具体目标的角度,转型要以为企业创造价值为根本,在业务、技术、组织、文化等方面持续转变,更好地服务提质降本增效减存。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转什么?

       Gartner曾对“数字化”和“数字化转型”有一个十分明确的定义。数字化(Digital)是通过二进制代码表示物理项目或活动。当用作形容词时,它描述了最新数字技术在改善组织流程、改善人、组织和事物之间的互动,或使新的商业模式成为可能方面的主要用途。对于数字化转型,实际上,Gatner称作为数字业务转型(Digital Business Transformation),是一个利用数字技术和支持能力创建强大的新数字业务模式的过程。因此,数字化转型需以业务转型为根本。


企业数字化转型体系


       聚焦以“培育新模式新业态,形成新经济增长点”为目标愿景,我们推导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四个维度:业务模式、技术范式、组织方式、文化意识,形成了“业务为基、技术为翼、组织为骨、文化为魂”的企业数字化转型体系。

  • 业务模式实现从“产品中心”向“客户中心”转变;

  • 技术范式实现从“人智驱动”向“数智驱动”转变;

  • 组织方式实现从“传统组织”向“柔性组织”转变;

  • 文化意识实现从“执行文化”向“人本文化”转变。

      首先,数字化转型要从业务转型入手。业务模式的变革是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是转型价值的直接体现。数字化转型不是在原有信息化基础上的“小修小补”,而要用新的业务视角,重构整个商业逻辑。转型既不仅是升级,也不是转行。既要依附于原有业务,也需要转换商业模式。

从“产品中心”向“客户中心”转变


       其次,新业务模式的变革,需要新技术范式的支撑。数字化时代,数据作为新的生产要素将为企业的生产、组织和运营带来新的价值创造。基于对海量工业数据的采集、分析、治理及共享,推动企业生产经营决策从“人智”不断发展为机器“辅智、混智”,并向“数智”演进,提升资源优化配置效率。



从“人智驱动”向“数智驱动”转变


      新业务和新技术的创新实现,需要企业的组织结构、人员结构和行为方式等作出调整。传统的“层级式”组织架构,很难适应快节奏的市场变化以及客户对于生产全流程参与的需求;数字化时代,信息的传递更需要“广播式”,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信息发布的节点,构建新型组织方式为员工提供开放共享、沟通协作的平台,减少信息壁垒,实现降本增效。

从“传统组织”向“柔性组织”转变


       组织的变革,需要文化的加持和助力。很多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更看重于技术、管理等,而忽视了“人”的重要性,企业运行的基础要素是人,一切问题归根结底是人的问题,只有通过从上至下的推行数字化理念,培养全体员工从数字化角度思考问题,用数字化工具解决问题,形成企业的数字化文化,才能更加深刻理解、贯彻数字化战略。


从“执行文化”向“人本文化”转变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怎么转?

数字化转型中需坚持的六项转型原则:

数字化转型需坚持的六项基本原则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转到哪?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路径既非一蹴而就也非千篇一律,但却有规律可循。我们在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归纳出企业数字化转型四个层面的实践路径:单点应用、局部优化、体系融合、生态重构,并在业务模式、技术范式、组织方式、文化意识四个转型维度提炼了其中具有通用性、普适性的关键能力要素,结合不同执行源动力,构建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通用能力“海星”象限模型


企业数字化转型通用能力“海星”象限模型


      单点应用是数字化转型起步阶段,企业管理者往往会产生“数字化投入如何快速给我带来收益?”的疑问,关注点在于通过数字化工具和设备投入,快速解决企业实际问题。局部优化在单点应用取得成效的基础上,进一步借助数字化手段将过去局限于某个设备、系统或业务环节的数据进行系统性集成管理,关注点在于集成,企业管理者往往会疑问“我的企业还需要哪些环节数字化改造?”。体系融合,企业管理者往往感受到了数字化投入的优越,明确“所有业务都值得数字化手段升级一遍!”,关注点在于平台建设,以平台实现企业全链条业务的优化和协同共享。生态重构,企业管理者进一步反思“我未来将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关注点在于生态价值的延伸创造、与合作伙伴和谐共生的可持续发展文化理念。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抓什么?

      为更好地服务各级政府部门推动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落地,结合地方实际情况,加快数字化转型进程,按照“企业主体、因地制宜、以评促建、分类支持”的原则,我们提出了地方推进数字化转型的参考实施方案,协同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服务地方有重点、有落点推进数字化转型工作。


协同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



从演进趋势看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未来


从成本视角重新审视

管理成本、生产成本、交易成本

       成本管理是企业永恒的话题,无论两化融合、智能制造还是工业互联网都不能绕开成本去谈技术本身。罗纳德·哈里·科斯(1991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提出:企业的本质是一种资源配置的机制,是替代市场进行资源配置的组织(市场、政府、企业三种资源配置的组织)。企业的边界取决于内部组织成本(管理成本、生产成本)与外部交易成本的大小。当外部交易成本高于企业内部的组织成本时,企业便产生了,便“有利可图”




成本管理是企业永恒的话题


      管理成本。我们说两化融合管理体系一套符合信息时代发展规律的系统性管理方法论,通过明确管理职责、夯实基础保障、规范实施过程、加强评测与改进,建立了企业两化融合管理机制,实现两化融合的过程管理和全局优化,从这个角度来说,开展两化融合管理体系贯标,能够指导企业构建数字化时代下新型管理体系,降低企业管理成本。

      生产成本。智能制造指导企业构建信息化背景下的生产制造体系,智能装备“机器换人”节省人力成本,智能产线对于产品质量的把控将会更精确,减少了残次品的出现。智能制造系统打通设计、生产、物流、服务全流程,将正确的数据、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方式传递给正确的人和机器,以数据的自动流动解决生产过程的复杂不确定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智能制造工程的实施,指导企业构建数字化时代下的新型生产制造体系,降低企业生产制造成本。

      交易成本。工业互联网平台最大价值是构建了一个工业技术、数据、能力等资源的交易平台,能够促进工业技术、知识、经验在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上呈现、交易、传播和复用。通过工业互联网平台,实现了从基于产品的分工到基于知识的分工,工业研发、设计、仿真、制造、服务等全流程的工业知识能够以工业APP的形式呈现,并通过这一市场体系进行低成本的交易使用,从这个角度来说,工业互联网平台的部署,指导企业构建数字化时代下的新型工业知识体系,降低企业知识交易成本

      个性化定制、网络化协同、服务化延伸、智能化制造、数字化管理等新模式新业态,其实并非是在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发展至今才出现的,早在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就能够实现各种各样的新模式,之所以在当时条件下没有普及开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成本太高。试想比如搞网络化协同,如果50年前要想实现网络化协同设计,我可以招100个工人3班轮倒靠传统电话线沟通和手绘图纸,理论上依然可以实现所谓的“网络化协同”设计,然而这样从成本上来说显然是不现实。因此,阻碍新模式新业态蓬勃发展的根本在于成本问题。管理成本、生产成本、交易成本的不断降低,带来了新的模式、新的业态从冰山下浮到了水面上



信息物理系统 or 元宇宙

数字化转型的终极状态

       我们有理由相信,管理成本、生产成本、交易成本会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不断降低。制造业数字化转型的发展会朝着不断提升管理、生产、交易效率,提高产品、服务质量的方向演进。在这一过程中,新的问题会不断涌现,传统技术会不断迭代,新的技术也将应运而生,每一种技术、每一种模式、每一种业态都驱使着数字化转型朝向终极形态前进。无论是5G、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还是TSN、AR/VR、边缘计算、脑机接口等等一切信息技术的发展,都是这一终极版图上的一块“技术拼图”,而这一终极版图就是要在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之间,构建起数据驱动、软件定义、泛在连接、虚实映射、系统自治的信息物理系统(CPS)。信息物理系统是支撑两化深度融合的综合技术体系。


信息物理系统是支撑两化深度融合的综合技术体系


       值得说明的是,这一演进过程并非人类选择和设计的结果。史学家王东岳先生有一个著名的观点“人类文明不是人类选择和设计的结果,人类文明完全是一个自然自发过程。甚至是一个生理强迫。我们为什么会从农业文明进入工商业文明,绝没有第二条途径,它说明工商业文明也不是我们的选择,也不是我们事先设计的,它仍然是一个自然进程。”


人类文明不是人类选择和设计的结果


       举个例子,所有植物的絮类纤维,它是为了携带种子飘落在远方的。因此所有的絮类植物一旦成熟,飞絮满天,人类是无法采摘的。只有棉花,也是棉花中极个别的物种,它在种子成熟的时候,仍然有相当一段时间不飘絮,于是人类培育这一个变种部分,形成人类棉花植物纤维的利用源泉,因此,用什么做衣服,不是人类选择了棉花,而是你没得选

       再举个例子,所有的果核,它一定是有毒的。因为它之所以把果子长得十分香甜,是为了吸引动物吃它,帮它播散它的种子。如果动物把它的种子也嚼碎吃掉了,那么这个物种就灭绝了。因此所有果实中的果核都是有毒的,都是吃不得的,你吃在嘴里都是苦的,能吃到什么,不是人类选择了果子,而是你没得选。因此,人类使用哪个物种的过程,你看起来是一个人为的选择,实际上选择不成立。它事实上是自然过程的一个强迫性对接

拥抱未来、别无选择


       纵观信息技术的发展历程,5G、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每一种新技术、新模式涌现时,仿佛是一个个相互独立的“技术物种”不断诞生,看似是人为的技术选择,实际上是技术演进过程的一个强迫性对接,你没得选

      面对这一事实,彷徨者还在犹豫“人类是否需要元宇宙?”“元宇宙对我们有什么用?”“我们不需要元宇宙”这样的问题。呐喊者早已看清技术演进已别无选择。值得说明的是,无论现在我们如何探讨元宇宙的价值与必要性,都不能用“今天的制度”,去管理“明天的技术”

英国《红旗法案》规定:每一辆在道路上行驶的机动车,必须有1人在车前面50米以外用红旗不断摇动为机动车开道。这成为历史的笑柄,拱手将“车轮上的国家”送给了美国。


       当元宇宙真正到来的那一天,一并伴随着并依附着的一定是新的能源结构、新的制度结构、新的社会结构、新的技术结构等等。不能停留在现在的制度思维,去思考未来的技术空间。否则就会像150多年前的《红旗法案》一样,贻笑大方。



数字经济时代车轮滚滚而来


       数字经济时代的车轮正滚滚而来,新技术、新产品、新服务不断迸发新活力的同时,也驱动着传统产业加速转型变革,新场景、新模式、新需求在不断创造的同时,也牵引着经济社会不断朝着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飞驰,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远方,一个新时代正在隐隐发出与以往任何一个时代所不同的“新声”。呐喊者已经用“望远镜”看到了远方的“景”,义无反顾,大步流星地前行驶去。彷徨者还在用“显微镜”查望着走过的“路”,犹豫不前,踌躇着先迈出哪只脚。数字化时代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不确定性。唯有丢掉幻想,放弃无用的“沉默成本”,才能不被时代所淘汰。



如同最开始的那个小故事

绝知此事要躬行

回到最初的那个小故事


       河水到底有多深?小马跑回家对妈妈说:“一条河挡住了我的路”妈妈说:“那么河水到底是深还是浅?你仔细想过他们的话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尾 记

       我们深知,数字化转型没有标准答案,对数字化转型的理解也因人而异,具体到某个行业、某个企业而言,其数字化转型的方式方法、模式路线、重点难点也不尽相同。我们希望与更多的企业、专家共同探讨、交流,共同为我国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发展贡献力量。


作者简介

贾超:高级工程师,博士,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院软件应用与服务研究中心创新发展研究室主任